十年鎮博志愿路 與時代共情同行
金山網訊 “記得十年前第一次來鎮博當志愿者,我攥著講解詞的手全是汗,連‘銀鎏金論語玉燭龜形酒籌筒’這幾個字都念得磕巴;如今再站在同一個展廳,指尖劃過玻璃時,能想起每件展品背后的‘小事’,像想起老熟人的脾氣……”鎮江博物館志愿者韓飛感慨道,他的十年志愿路沉淀出理解、溫暖與從容。
與展品:從“念介紹”到“懂深意”
據韓飛回憶,剛開始做講解,總把展品介紹背得滾瓜爛熟。有次帶游客看陶瓷展廳的一件東漢黑釉瓷小罐,他機械地念著“胎紫褐色,全器施釉,底部無釉,釉層豐厚,釉面滋潤,色黑如漆。高3.7,口徑3.5,底徑2.2厘米”,身后一位游客卻說:“這黑黢黢的小物件怎么也在這一大堆瓶瓶罐罐中?”
這句話讓他突然明白,展品不是冷冰冰的數字,是有人用過、愛過的物件。于是他查閱出土背景與報告,為講解詞增添底蘊。這只帶對稱穿孔、可系繩懸掛的黑釉瓷小罐,是我國最早有紀年可考的黑釉瓷器,本是漢代的鳥食罐。講解時,他會串聯起漢代養鳥風尚、禰衡的《鸚鵡賦》與崔顥的千古名句,讓冰冷的文物變得鮮活,打動每一位聽眾。
十年志愿時光里,韓飛見證著館內展品的輪換與新生。我國目前發現最早的元代青花大罐,以先刻后畫的云龍紋彰顯工藝特色,罐中阿拉伯文金銀盤見證海上絲綢之路盛景;而后登場的京口閘元代青花香爐,是世界最大元青花器物,青花留白的海龍紋氣勢磅礴,更承載著媽祖信仰沿漕運傳播的鎮江記憶。韓飛感慨:“博物館不是‘存放過去’的盒子,是讓過去‘活過來’的地方,而我有幸,成了幫它說話的人。”
與觀眾:每次對話都是一次意外收獲
在韓飛看來,做志愿者最開心的不是講得多好,而是遇到各種各樣的觀眾,和觀眾交流展品之外的故事。有一次他為一位細看青銅器的老者講泰伯奔吳,老者則跟他聊起關中夨國,兩人還就相關歷史地理話題展開討論。老者贊許他對歷史地理的獨特見解,韓飛后來才知道,對方是陜西師范大學的侯甬堅教授。
還有一次鎮博舉辦《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四師屯墾戍邊軍墾文化展》,韓飛碰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站在展柜前久久不肯離去,于是給他講述了兵團戍邊的歷史,老人突然紅了眼:“我當年就是農四師的,今天從南通專門過來看這個展覽。”老人依照展板講述了當年兵團的技能比武,還有上世紀80年代的綠化造林等故事。末了笑著說:“謝謝你聽我啰唆。”韓飛卻覺得該道謝的是自己——是老人讓那一張張黑白照片有了顏色與心跳。
“還有些觀眾會反過來教我。有次講青花瓷,我提到‘最早的青花料蘇麻離青來自波斯’,一位做文物修復的觀眾悄悄跟我說,現在研究發現,明代后期也有國產青花料,可以去看看《江西陶瓷史》。后來我真找來看了,再講青花瓷時,就多了這段小插曲。”韓飛愈發體會到,志愿不是單向輸出,而是與觀眾共同完善歷史認知的過程。
與自己:時光里潛行
十年前,韓飛為“豐富簡歷”成為鎮博志愿者;十年后,他帶著兒子來這里延續故事。曾經的他被工作瑣事裹挾,日子慌亂匆忙。一次加班至深夜后,他仍堅持到館,在一幅《出則為孔明圖》前覓得寧靜——張大千題字、溥心畬書《出師表》的筆墨間,盡是從容。他也漸漸改變:講解不再急于結束,而是耐心等觀眾拍照、聽孩子提問。他終于懂得,是博物館陪著自己,慢慢沉淀下一顆安穩的心。
鎮博志愿者群體親如一家,時常為文物相關的細節熱烈討論,也會結伴出游、共享閑暇。韓飛坦言,十年志愿路,自己沒成專家,卻多了牽掛:牽掛文物、牽掛游客、牽掛這個集體。展廳里的腳步聲,從十年前的緊張,變成了如今的踏實。面對“十年做一事膩不膩”的疑問,他搖了搖頭:博物館是時光的橋,他立于橋上聯結古今與展品故事。這十年不是結束,而是開始。他愿再守十年,聆聽更多故事,在博物館里慢慢感悟時光的深意。(記者 譚藝婷 通訊員 王雨薇 史岸君)
責任編輯:龔逍遙
